前些日子,在堂姐广告印务部,看到农村老家整理出来的族谱。修族谱编村志是村落里的大事,通过修谱编志,让村里的人记得来时路,不忘梦归处。村书记知道我能写,曾打电话让我出份力,可能还未到我尽力之时,我忙着上班,但修撰工作一直继续。
族谱是家族发展过程的真实写照,也是家族岁月足迹的历史刻记。眼前族谱呈塔状,从上到下,名字和线条密密麻麻,看似紊乱,仔细捋一捋,脉络渐渐清晰,那线条将一辈辈人串了起来,便让那些名字有了血肉联系,让族谱上每个人都有了归属之所,顺着线条就能找到自己的根。名字从上向下看,陌生而遥远,顺着线条继续往下看,仿佛穿越时光隧道,渐渐有了熟悉感,便成了爷辈口中常提的人。
我的农村老家是交道镇北社村,因其位置在镇子北边而得名,村子现有人口两三千人,基本都是李姓之人,听爷辈人讲:村落已经有四百多年历史,祖上是从山西省洪洞县大槐树老鸹窝迁徙而来,村落三面临沟,村南沟壑之中有块平地叫南窑,祖上原本弟兄四个,其中两个便在此地修建落地窑,栖息而居,一个听说到洛南,多少年后就没有音信,另一个落脚在西安,就是如今和平门外的李家村。
我眼见的族谱,名字与线条冰冷,但顺着线条从下往上看,塔顶是世祖,居住在窑洞里,顽强而又艰苦地生活,族谱一层一层,也就是一辈又一辈,分枝扩杈,繁衍不息,历经四百多年,村落渐渐变成了两三千口人的大村,而今南窑的几面窑洞还在,见证了村落变迁。
如果说北社村是棵大树,族谱上名字就是那树上枝枝叶叶,那线条就是藤,藤上结着不为人知的故事,记载着他们经历的岁月,线条往上越来越少,到了最上面就见到了根,正因有了根扎在这片土地上,才会有了村落这棵大树,“无论我们身在何处,这棵树都是我们魂牵梦绕的地方,永远都有家可以回来。”
何为根,看《说文解字》这样说道:左为木,右为艮,艮即山,木遇山,就会蓬勃。而族谱记载成长,成了血脉见证。每年春节父亲总是将爷爷的遗像拿出来祭拜,是对父母离世后仅留的牵挂。女儿小时候曾问父亲墙上挂的人是谁,父亲解释,母亲伤感地说:“孝不过三代,养育过了才能记恩,到了他们走后,能记得他们音容的只是我和女儿这辈,如果能四世同堂,可能还有人能惦记着他们。”
记得还是儿时,和父亲清明上坟,因土地平整,地里坟头早已不存在,到了姥姥那辈,坟头依稀还能记得,再往上,父亲也是记得大概位置,只能朝着方向遥拜。
族谱是穿越时空的家族聚会。前些年,每到春节前夕,家谱是要敲锣打鼓请出来,挂在宽敞房内,大年初一,年少的要去跪拜、叩首和上香,尤其是添丁娶媳妇更是必不可少,有时年老的也去,磕个头证明自己的健在。
看着眼前这些线条,枯燥背后分明是祖辈走过的足迹,在北社这片土地上,他们生儿育女、耕读传家、诗书济世;他们静看孤烟村际起,目送归雁天边去,在岁月更迭和世事沧桑里,让生命图腾绵延不绝,成了口口相传的记忆。看族谱爷爷弟兄四五个,到了父亲这辈也是四五个,那时时局艰辛,生活窘迫,命运多舛,他们希求多儿多女,与天抗争,在辛酸中寻找依靠,艰难地生活在这片土地。
树高千尺也有根,水流万里也有源。前些日子与妻哥坐在一起喝酒,谈起已经离世的岳父母,他们年轻时从山东梁山出来谋生,先是在铜川李家塔煤矿上班,后来到澄合矿务局董家河煤矿,一呆就是大半辈子,工作稳定后,岳父母也将自己兄弟姊妹带了出来,将根落在这儿。妻哥说:“前些年回梁山,基本没有至亲之人,根就荡然无存,而今生活的小县城便成了根,也成了生命归栖之地,难怪岳父母晚年生活在深圳,去世前最后的心愿就是落叶归根,回到小县城。”
到了我们这辈,都是七零后,有公职的人员基本都是独生子女,我有个女儿,在农村人眼里就是断了香火,爷爷百年之后,父亲带头续写家谱,了了他的心愿,在旧时女人是进不了家谱的,续家谱时父亲说道:“国家实施计划生育,女儿也可以承袭家爵。”将女儿续写在我的名字下面,告诉我:“以后的家谱就靠你们续写了。”
女儿在浙江大学读研究生,毕业后留在杭州工作,不多久远嫁成了杭州人,父母多次给我说让女儿生两个孩子,一个跟着夫家姓,一个跟着女儿姓。母亲还说:“农村老家也不要拾掇了,将来他们走了,你们跟女儿去杭州定居,农村老家的地方千万不能卖,留着根就在。”
在族谱里偶尔还乡,为的是让心里有个寄托,想回家时就能找到回家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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