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乡位于耀州城之东,宝鉴山山脚下的一个自然村落,与“药王故里”孙塬村隔沟相望。
这里土层深厚,气候适宜,是优质中药材黄芩的适生区。东南方向山峰林立,石灰石丰富,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,曾经铸就了秦岭水泥厂的辉煌历史。谁不说俺家乡好?但水资源匮乏的家乡,却让我怎么也喜爱不起来,十年九旱,靠天吃饭,让我从小饱受缺水之苦。
小时候,村里人大多依沟畔蜗居在土窑洞里,沟壑自东向西呈缓慢降落状,地势呈东高西低,院落里的土窑洞坐北朝南,院墙皆用黄土夯碾而成,墙头上的一株株蒿草和梭草野蛮滋长着,随风摇曳着,草色由黄变绿,又从绿变黄,见证着时光的无情流逝,也陪伴着家乡人的一年四季。最为壮观的建筑莫过于门楼,或高或低,或宽或窄,门皆是黑漆涂刷过的,几经岁月流逝,色彩多斑驳褪却,仿佛轻声细语诉说着曾经的往事和沉浮变迁。院子内常有口水窖,窖口用四方青石铺设,那是人们支起吊水或者绞水的工作台。从窑背到家的土路常呈外高里低,既是人行走的小路,也是雨水积蓄流进自家水窖的自然水渠。一下雨,浑浊不堪的泥水夹杂着野草杂物便一股脑儿涌进水窖,当数泥土的占比最大,因而水质不言而喻,要想用窖里的水需要沉淀上三两天,待到清净后才可饮用。平日里仅仅满足于村里人做饭、喝水、洗衣服,洗完的水并不会立即倒掉,而会竭尽所能“二次利用”,感觉还比较干净的则用来饮牲口、浇灌树木,浑浊不堪使用的则泼洒到门前的粪堆。
一年四季,塬上人深受缺水之艰难。平常用水便习惯成自然,那是十二份的节省。这样的日子在夏秋季雨水充沛的时节倒好一些,若遇上冬春连旱的年份,窖里仅存的水已经吃不满一桶水,即便钓上半桶,也是汇合着青泥不堪使用。村里人便会纷纷出动,套牛、装水桶、举全家之力去耀县水泥厂矿山用架子车拉水。架子车上拉的水桶是油桶子加工而成,油桶子的直径尺寸刚好和架子车的宽度吻合,不一样的只是在桶子上段开了一个口而已,每桶大概可以盛放六担水,也就是十二水桶容量。去矿山有一段很陡的土路,有些人家也会牵着牛去拉,等到了矿山拉水的地方,看见白花花的水流,拉水的人们满目惊喜,纷纷洗手洗脸,惬意至极。接下来才用橡胶管子连接起来,等注满水桶子才肯离开。拉回来的水才可以洗衣服、盛满厨房里的大水缸、大大小小的盆盆罐罐,满眼全是清清亮亮的水,很是惹人疼爱。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,能够洗上一次澡那可是很奢侈的事情。
后来,我们家住上砖窑,每年要把窑背子碾压光堂,草也要除干净,若遇下雨,窑背上的雨水从落水管哗哗流下,就会收集到洗衣盆、水缸等,这样一来可以洗衣服、喂养牲口,反正想尽办法积蓄水源。再后来,家家户户院子里都建有水池子,才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水荒的问题。
参加工作后,水库里的水给了我无比的震撼。我常常会静静地站在大坝上,无数次欣赏眼前这烟波浩渺、漫无边际壮阔的湖面,头脑里总会闪现出家乡人拉水的艰难情景、家乡路上因久旱无雨尘土飞扬场景,塬上人苦不堪言的画面。人常说“近水楼台先得月”,在水库工作生活久了,用起水来也任性大方了许多,穿着凉鞋总喜欢用白花花的龙头水来冲洗,哗啦啦再洗一把脸,那种凉爽与惬意无以言表,这种略显怪异的行为只有自己心里明白,都是小时候让缺水害的后遗症。
当每次回家目睹家乡依旧是缺水的光景,心里就会萌发出引水上塬的念头,梦想着有没有一天那澄澈清亮的库水流进千家万户,家乡人不仅可以喝上水库的水,还都可以爽爽快快洗上澡,库水还可以浇灌家乡的庄稼,让庄稼产量也翻上一番,让家乡人也尽快过上幸福的日子,彻底告别干旱缺水的时代。
人始终应该有梦想,没有梦想的人生是没有方向的,奋斗成就梦想,万一实现了呢?
九十年代中期, 随着国家惠民政策的相继出台,政府也加大投资力度解决人饮工程。家乡人民终于喝上了东塬供水工程的自来水,告别了水荒的历史,让人觉得很是欣慰。
2021年4月18日,这是一个让人难忘的历史时刻。桃曲坡水库的汩汩清流引上千古旱塬,助力惠原工业园的水泥生产,是家乡一次破天荒的大事件,再加上青惠公路的开通使用,必将助力地方经济腾飞,改善人们的生产生活条件。
梦里几回碧水济旱塬,今朝一日终得随心愿。 有时候我在想,这一切的一切得益于科技发达与水利事业的迅速发展,得益于地方经济的强大,这一汪碧水跋山涉水引向家乡,引向曾经最贫瘠最干旱的家乡,我满心欢喜,此生无憾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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